来源 | 有书

作者 | 有书李文琴

1840年至1842年的鸦片战争是中国历史的重要转折点，标志着中国近代史的开端。

自此，中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而在1839年，有一位诗人似乎已经预感到一个大变局即将来临。

于是，他在这一年写下三百多首诗，或针砭时弊，或述志抒怀。

这一组诗合称《己亥杂诗》。

因屡屡揭露时弊，他不断遭到权贵的排挤和打压。

无奈辞官归乡时，他仍怀着对国家、人民的一片深情，写下：

“落红不是无情物，化作春泥更护花。”

面对清王朝腐朽没落、死气沉沉的现状，他喊出了响彻古今的绝世名句：

“我劝天公重抖擞，不拘一格降人才。”

他就是被柳亚子誉为“三百年来第一流”的清代思想家、诗人龚自珍。

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先知先觉的？

他又为所处的时代做出了哪些贡献？

今天就让我们一窥究竟。

01

出生书香门第，家传渊源

龚自珍，字璱（sè）人，号定盦（ān）。

1792年8月22日，他出生于浙江仁和，即如今的杭州。

他的祖父龚禔[tí]身是乾隆三十四年（公元1769年）的进士，官至内阁中书；父亲龚丽正是嘉庆元年进士，官至江苏按察使，外祖父是大学问家、训诂[gǔ]学专家段玉裁。

他的很多家人，包括其母亲段驯都有诗集和文集传世。

可见，龚自珍的家族不但地位显赫，文化底蕴也非常深厚。

出生在这样一个书香浓郁的官宦之家，龚自珍无疑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。

而龚自珍也很早就显现出了高出一般的天赋。

他在孩提时期，母亲便每天给他诵读诗人吴伟业的诗词，小小的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，躺着一动不动，不吵不闹。

上学后，龚自珍每天完成学堂里的功课后，还主动研习《大学》等典籍。

年幼的他对里面的治国之道兴趣十足，甚至将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一一写下来，向父亲、老师提出疑问。

他虽年幼，却已才识过人，提出的问题有时令父亲颇为震惊。

12岁时，龚自珍又跟随外祖父学习《说文解字》，以经说字，以字说经，乐此不疲，为他日后研究古代文献，理解古文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

13岁那年，龚自珍创作了哲学论文《知觉辨》。

他在其中提出观点：

“先知知后知，先觉觉后觉。

知与觉何所辩也？”

他将“知”“觉”做了重要区分，他说“知”是就事而言也，“觉”是就心而言也。

这篇论文充满道家学派的雄辩之风，得到了老师宋璠[fán]的高度赞扬。

宋璠认定，龚自珍蟾宫折桂指日可待。

父亲告诉龚自珍，历朝每科乡试、会试、殿试之后，考官、中第士子的履历及考题会被朝廷礼部整理成册保存起来，即为《登科录》。

自此，龚自珍便把《登科录》上自己敬仰的人抄录下来，时时鞭策自己。

不难看出，龚自珍也有着金榜挂名的雄心壮志。

后来的他更加勤奋地学习，四书五经，历史，诗词歌赋等无不涉及。

少年时期的龚自珍曾读到王安石的《上神宗书》，他手不释卷，连抄9遍，并立下宏愿，要成为王安石那样的大政治家，改变如今清王朝颓败不堪的局势，竭尽所能去塑造一个繁荣的中国。

快成年之际，龚自珍随父亲进京。

一路上，他看到百姓生活非常清苦艰难，有的甚至衣不蔽体，而帝都的高官们则穿着华贵，享受着豪华的盛宴。

龚自珍为清王朝金玉其外，败絮其中的局面深感忧虑和担心，更加坚定了推动革新，改变现状的志向。

02

科举屡试屡败，屡败屡试

1810年，时年18岁的龚自珍信心满满地参加乡试，结果只考中副榜第28名。

时隔三年，他再次参试，不料，这次直接名落孙山。

而此时，他的妻子因误诊去世了。

在送妻子灵柩回老家途中，龚自珍写下了著名的《明良论》四篇，公开阐述自己的政见，对当权者的腐败、重利、无耻、专权进行了赤裸裸地抨击。

外祖父阅后又惊又喜，认为其论述正中当今时政，眼光超前，别具一格。

可见，龚自珍虽然两次落榜，但是他的思想、才识仍然走在时代的前端。

一转眼，几年的苦读时光过去了，从1810年到1829年，龚自珍一共参加了6次乡试，才中了举人。

其间，他结识了主张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魏源，他们一起研读《公羊春秋传》。

这使龚自珍对儒家思想有了更深的了解，并且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清政府的专制无能，而改革迫在眉睫。

1829年，龚自珍以举人的身份，被朝廷特赐为内阁中书。

次年，他又被调任国史馆校对一职，在任上，他阅读了丰富的典籍，深入了解了历代得失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。

关于如何治衰救亡，龚自珍提出了“自改革”的革新思想，分别写了《平均篇》《农宗》《尊命》。

在三篇论文中，他对社会、政治、经济农业作了设想和论证。

此外，他还参与了《大清一统志》的修撰。

如今《大清一统志》是每一个研究中国历史、地理工作者的必读物，这也充分说明了龚自珍的学术造诣之深。

1829年底，龚自珍第6次走进考场，这次考中了贡士，眼看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了。

在接下来的殿试中，一腔热血的他，效仿王安石，洋洋洒洒写下了《御试安边抚远疏》改革议项书。

然而上天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，主考官思想保守，不喜欢龚自珍的革新思想，因此以“楷法不优”为由，使龚自珍不得入翰林，再次任内阁中书。

20年的时间，龚自珍将自己最好的年华都花在科考上了，曾经血气方刚的青年人成了历经沧桑的中年人，个中辛酸可想而知。

龚自珍痛感报国无门，绝望地喊出“纵使文章惊海内，纸上苍生而已”的词句。

03

惨遭排挤打压，晚年辞官归隐

而此时，最初作为药材流入中国的鸦片，已经被制成吸食毒品，通过沿海城市进入中国。

同胞们的身体和精神受到鸦片严重的摧残。

可是，当权者却还在粉饰太平，沉溺在虚假的繁荣中。

面对此情此景，龚自珍愤怒地拿起笔，屡屡揭露时弊，触动时忌，忤逆朝廷。

他的这些做法为当权者所不容，1839年，48岁的龚自珍愤然辞官离京。

同年，林则徐临危受命，赴广州虎门禁烟。

临行前，龚自珍专门写了一份建议，对禁烟做了详细阐述，并表示坚决支持林则徐。

林则徐在复札中对龚自珍给予高度评价，称其“责难陈义之高，非谋识宏远者不能言，而非关注深切者不肯言也”。

龚自珍甚至一度打算随林则徐南下，共同参与禁烟之事，不过最终未能实现。

辞官回杭州的途中，龚自珍将自己对国家的忧虑、时政、一路见闻，苦闷心声等全都记录下来，凝结成了一首首的诗，一共315首诗。

因这一年正好是己亥年，所以，这些诗被统称为《己亥杂诗》。

这组诗是龚自珍的代表作之一，也使己亥年从此跟龚自珍的名字紧密相连。

既然科举无望，龚自珍便用教书育人的方式，为所处时代奉献自己的力量。

辞官后的他在江苏丹阳书院任职教书。

然而好景不长，龚自珍原本还写信给江苏巡抚，准备去上海参加抗日活动时，可他却突然在1841年9月26日离奇暴毙。

一代才子，就此落幕。

关于龚自珍的死因，有人说他是因为和荣亲王府贝勒奕绘的小妾、才女顾太清暧昧，被奕绘鸩杀了；也有人说，他晚年眷念歌妓灵萧，但灵萧另有所爱，而他纠缠不清，被灵萧在酒中下毒害死了。

龚自珍的真实死因到底是什么，至今无法考证。

鸦片战争后，受到西方国家的强烈冲击，中国的文人志士才意识到龚自珍思想的巨大价值。

梁启超曾评价：

“晚清思想之解放，龚自珍确与有功焉。”

之后的“五四运动”巨匠，如鲁迅、康有为等无不受其濡染。

虽然没能实现自己的志向，但是在“日之将夕，悲风骤至”的时代，龚自珍用一只笔开创了文坛新风，他超前的变革思想符合近代中国的发展潮流，大大推动了近代化的开端。

其影响深远，至今仍激励着后人追寻改革与进步的道路。